中國日報8月13日電(記者 曹忱) 從2003年起,姚力每年冬天都會去上海的崇明東灘赴一個與白頭鶴的約會。作為上海野鳥協會總干事,姚力介紹,白頭鶴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鳥類。在我國越冬的白頭鶴數量在1000只左右,其中有100只白頭鶴每年冬天都會在崇明東灘看到。“它們每年回來的時間非常準確,而且每年都是同一群,等待它們的心情就像等待一群非常熟悉的老朋友,”姚力說。
上海位于西伯利亞-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上。作為候鳥遷徙的主干道,每年10月到12月都會有上百萬只候鳥經過上海,在濕地灘涂休息并且補充食物。“其中一些停留在此越冬,而另一些停留一段時間后繼續向南或向北飛。”姚力說。
上海崇明東灘鳥類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是鳥類重要棲息地。它位于長江入海口,是我國規模最大、最為典型的河口型潮汐灘涂濕地之一,是亞太地區候鳥遷徙路線的重要組成部分。保護區總面積為241.55平方公里,擁有水域、光泥灘、蘆葦帶及人工濕地。根據《上海市崇明區總體規劃暨土地利用總體規劃(2017-2035)》,到 2035 年,崇明區將基本建設成為,具有全球引領示范作用的世界級生態島,并且構建與世界級生態島目標相匹配的空間格局、交通模式、基礎設施與保障機制。
目前,崇明東灘記錄到的鳥類有290種,其中鶴類、鷺類、雁鴨類、鸻鷸類和鷗類是主要水鳥類群。據統計,每年在崇明東灘濕地棲息或過境的候鳥超過100萬只次。
這個鳥類棲息地吸引了很多像姚力一樣的觀鳥愛好者和攝影師。但是,只有獲得保護區批準的單位和個人才能夠進入自然保護區。姚力建議,對于普通觀鳥愛好者來說,可以從身邊的公園、小區、綠地開始。“在上海,共青森林公園、大寧靈石公園、上海植物園、世紀公園和濱江森林公園,都是觀鳥圣地。在這些地方,樹麻雀、烏鶇、白頭鵯,珠頸斑鳩,灰喜鵲等都很常見。”
根據2012年發布的上海公園綠地野生鳥類報告,野生動物保護人員在野生鳥類最集中的四大公園,上海植物園、世紀公園、共青森林公園和大寧靈石公園,共記錄到野生鳥類162種。上海城區內公園綠地野生鳥類以樹棲鳥類為主。冬候鳥由于食物缺乏及人為干擾等因素所占比例并不很高,夏候鳥和旅鳥的數量在本市公園綠地內的數量極為少見。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副秘書長王豁表示,觀鳥和拍鳥是重要的公民科學活動,其獲得的記錄為科研提供很多有價值的資料。
“觀鳥者只需要長焦鏡頭和望遠鏡,在幾十米,上百米之外觀察,他們所期待的是野外徒步的享受,和觀察野生動物所帶來的震撼。同時,觀鳥有助于深入了解鳥類具體生存情況以及當地當地生態環境質量。”王豁說。“相關的畫冊,書籍,影視的資料很多都是觀鳥愛好者和拍鳥愛好者多年記錄的。”比如,勺嘴鷸,其數量不超過500只。江蘇省東臺市條子泥、如東縣小洋口、如東縣東凌的灘涂是其重要的覓食、停歇地。全球超過50%勺嘴鷸會來到此地,覓食、換羽停留長達3個月。每年,很多人從世界各地趕來,去條子泥濕地拍攝勺嘴鷸。“這也是呼吁大家參與鳥類棲息地保護的重要活動。這塊濕地的存亡,對于這種瀕危鳥類的命運至關重要,”王豁說。
據王豁介紹,在西方,觀鳥產業已經歷史悠久、市場很成熟。比如在美國,已經是年產值數百億美元的產業,美國的觀鳥人群約有300萬。而在中國,觀鳥還算一個從2000年開始的新興行業。目前,國家沒有法律條例去規范觀鳥人和拍攝鳥人的行為,現在基本上靠公眾自覺以及道德約束。
野生動物攝影專家張斌表示,保護區的建設也因此十分重要,能對很多不文明現象進行規范和管理。他回憶,在保護區建立之前,崇明捕鳥人很多,每年在東灘幾十萬只鳥類被捕,賣到市場,作為食物。“有時候,拍攝鳥類需要近距離特寫鳥類的動作,比如,飛,覓食,跳等。有些人用木棍去趕鳥,用石頭扔。還有的為了拍攝更清晰的照片,把鳥類周圍遮蔽的物體都清理掉。第二天,鳥類就被猛禽吃掉了。這些行為都會破壞自然,影響生態。但是保護區建立后,由于嚴格的電子化監控和巡邏,這個現象就消失了。這些區域也不會再作為耕地造田等再開發和利用。”
張斌補充說,近幾年,崇明東灘自然保護區正在專家的指導下進行鳥類棲息地環境的恢復,即按照不同鳥類所需要的環境,規劃出各種景色,容納更多的鳥類。
2004年,由上海市熱心于野生鳥類保護的人士自愿組成的上海野鳥會成立。現共有會員200人。總干事姚力表示,野鳥會定期組織會員外出觀鳥,基本上每個月都有一兩次,也會去公園做科普宣傳,告訴游客如何觀鳥、識別鳥類。同時,會員開展上海及周邊野生鳥類資源調查和監測、野鳥救助等。“比如,我們會教授觀鳥的市民切勿穿著顏色鮮艷的衣服,也不要在觀鳥區大聲喧嘩。若發現處于繁殖期的鳥類,或者珍惜鳥種,也切勿在網上發布其巢穴,以免打擾到鳥類,”姚力補充道。
上海自然博物館研究員何鑫是上海野鳥會的積極參與者。“2006年,在華東師范大學生物系動物學課上,老師布置了一項觀察鳥類的作業,我就此對鳥類產生了興趣,向老師借了望遠鏡,去公園觀鳥。” 他表示,剛開始的時候很難分辨鳥種,因為看上去都一樣,不過通過比對和研究,如今一只鳥飛過去,只要聽聲音、看姿態就能分辨鳥的種類了。作為研究員,何鑫每年都會幫助保護區為鳥類在腿上做環志,然后放掉。“觀鳥人看到就會根據環志知道鳥類的遷徙路線,進行研究,或者保護。這是一種鳥類科學調研的方法,”他解釋道。
2012年,何鑫做博士到臺灣交流的時候,為一只黑臉琵鷺 (一種珍稀鳥類,目前全球兩千多只)做環志,安裝追蹤器,并作關于它的保護研究。2014年,在江蘇南通東陵的一個村,他又驚喜地看到了這只鳥。“我看到它,就像看到老朋友一樣,很親切,也很有成就感。這就是觀鳥和研究鳥類的樂趣吧。”
